合上电脑时,衬衫后背的汗渍正巧洇成老挝地图的形状。办公室空调有点冷,春意都攒在每天下午这十五分钟的归途中。
走出大厦,便撞见寺庙门口卖炸香蕉的妇人,围裙沾着糖霜,油锅里浮着半片晚霞。她低头翻炸香蕉,油花迸溅在手背上,慢慢失去温度,也像极了街角那株火焰花,燃烧在暮色里。
摩托车群从右侧涌来,穿筒裙的女人侧身坐在摩托车后座,一扫而过的香水味和汽车尾气在红绿灯前短暂接吻。麻雀在凌乱的电线杆上多嘴,而电线杆下的土狗们不再站岗,正围着火焰花树吵闹,吓得麻雀飞到了我去不到的地方。金黄色占巴花花缓缓瓣飘落进Food Panda外卖小哥的摩托筐里,像极了曾经我揉碎在废纸篓里的会议记录。
拐角处的灰墙裂了缝,野牡丹从水泥伤口探出嫩叶,蜷曲的形状像极了我上周未捋平的报告折角。新开的西装店老板掀开遮雨布,露出成捆的香茅草,白色花穗上还残留着办公室打印机的余温。
背包越来越轻,装进了轮胎碾过的莲雾果香,装进了突突车扬起的红尘,装进了春夜降临前所有摇摇晃晃的光。三岔路口卖椰丝糯米饭的姑娘,照例把摩托车停在糖棕树影里,而此刻她围裙口袋里掉出的几粒糯米,粘在我的鞋头上——轻巧得像这座城市交给我的春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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