工歇时分,我蹲踞于桥墩巨大的影子里,
摊开饭盒,粽子棱角分明如被切割的岩体。
压路机在头顶的桥面反复碾过,
碾平沥青,也碾平了鼓声的余响。
安全帽檐下,目光向远处游移,
望见一只飞鸟掠过未合拢的桥隙,
恍若一尾逆流而上的江鲤,
在混凝土峡谷间,独自寻觅汨罗的遗迹。
艾草的气息被柴油味冲淡,
唯余腕上彩线,静静缠绕旧时的潮汛。
我俯身拾起遗落的一枚螺母,
金属的凉意,竟如当年江水的沁肤。
压路机再次轰鸣,碾过新铺的柏油路,
这震荡,似从地底传来久远的鼓点。
我仰头,桥的骨架在晴空里伸展,
恍若龙舟昂首,劈开凝固的巨澜。
当震动渐歇,我轻抚冰冷的桥墩,
指间粗砺的纹路,如读一道水纹。
高速路向远方延伸,如同无尽江水,
而我站立之处,便是漂泊的舟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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